□ 姜繼業(yè)

　　金秋十月，天高云淡。塞上的黃河畔，一片萬山紅遍、層林盡染。就在這個萬物歸倉的美好季節(jié)，我和同伴來到棗鄉(xiāng)小會坪，進入母親河畔的紅棗林。

　　這片棗林，東臨滾滾奔騰的黃河，西靠蜿蜒陡峭的石崖，東西相距倒不寬，南北足有十里長。在秋風(fēng)里，棗林展現(xiàn)出它最鮮艷的顏色，染紅了青石戴土帽的山崗，映紅了泥沙翻滾的黃河。

　　步入棗林，人立刻被這迷人的景色所陶醉。瞧，粗干鐵枝與光潔奪目的翠葉間，好像掛著一顆顆紅珍珠，隨著微微的秋風(fēng)擺動。小道兩旁，七股八杈的棗樹枝葉橫遮豎伸，像團團彩云飄浮在人們的頭頂。

　　這里的棗農(nóng)頗為厚道，不管你是山南海北的游客，還是當(dāng)?shù)匕傩眨灰谶@個季節(jié)路過棗林，主人都會摘一把鮮棗，用衣襟兜一兜、擦一擦由你嘗個鮮，或是用木桿在樹枝上敲打幾下，直到地上落下紅艷艷的一層讓你吃個夠。正當(dāng)我們口饞的時候，樹林里閃出一人，他頭系白毛巾，身著土色服，左手拄著拐仗，一拐一拐地朝我們走來，他就是本村原黨支部書記、黃河畔上老船工常思義。三年前，他帶領(lǐng)村民搶修二級抽水站，被山崖上滾落的亂石砸壞了左腿。老常見到我們，熱情地將我們引到一株大棗樹下乘涼。這棵樹主干挺拔俊美，側(cè)枝縱橫有序、疏密別致，猶如一把撐開的大傘。他用拐仗在樹枝上敲打了幾下，落滿地的棗兒霎時止住了我們的口水，紅如瑪瑙脆似蓮藕的鮮棗，香溢口腔，久留心扉。

　　我和同伴一邊品嘗一邊贊嘆：“這棗肉頭厚!”“這棗油性大!”“這棗薰甜!”

　　聽到我們的夸獎，老常倚著拐仗，用濃重的葭州口音說：“棗甜，這些年來村民們的日子更甜!縣上號召我們退耕還林大栽棗樹，經(jīng)過二十多年的壘石造田，我們村的棗樹遍布溝溝岔岔、坡坡洼洼。澆上黃河水的灘棗，名氣已響徹北京城。棗樹成了我們的生財樹、搖錢樹!”老常深有感觸地說，黃河畔上的棗樹不同后鄉(xiāng)里的，一旦栽活，不管是川水地段還是荒山石坬，當(dāng)年就能掛果。大凡澆過黃河水的棗樹，結(jié)的棗子明顯個頭大、成色好、產(chǎn)量高、口感好。

　　說到這里，我心里也覺得這些話怪有意思的。這大概是得了黃河畔氣候水土之緣故吧!想到這里，我的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童年時外爺講過的一段神話故事。

　　很久很久以前，晉陜沿黃兩岸方圓百里連成一片，崇山峻嶺、古木參天。有一天，觀音菩薩來到人間巡游，被深山野林萬道紅光所吸引，于是駕云來到山間，只見棵棵小樹掛滿發(fā)光的紅珠，有三人在這里墾田栽樹。觀音上前問一老者，樹頭掛的是什么果?老翁答曰：圣果。觀音見他們汗流浹背、雙手拿盆澆水異常艱辛，于是就把手中的圣水凈瓶一抖，頓時傾盆水花直冒，澆灌在樹苗上的水沖出一條渾黃的河，觀音賜名“老翁河”。后來，這一帶的人稱這條河為老爺河，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黃河。由觀音發(fā)現(xiàn)的當(dāng)?shù)刈钤缃Y(jié)果子的樹被賜名“早樹”，也就是我們今天的棗樹。

　　這個傳奇故事從側(cè)面說明，黃河流域的先民們很早就掌握了棗樹的栽培技術(shù)，并以棗代食，是人們生活的必需品。棗文化在黃河流域源遠流長，也為后人留下一份珍貴的自然文化遺產(chǎn)——黃河濱，紅棗林!

　　老常見我們幾個吃得差不多了，就撐著拐杖站起來說：“走，我?guī)銈內(nèi)タ纯唇陙戆l(fā)展的新棗林吧。”

　　頂著艷陽，迎著秋風(fēng)，我們繞著山坡上的羊腸小道登上石畔，來到一座人造平原的邊沿。啊，這里儼然是另一種景象——一排排稚嫩的棗樹井然有序地排列著，有的剛過人頭頂，有的不足一人高，樹干呈棕綠色，不及勺把粗。樹丫有的三枝半腰分，有的雙杈打根起，有彎得如大蝦一般，有曲得像黃牛的頭角……盡管千姿百態(tài)，但每一棵樹上都掛著耀眼的紅瑪瑙。

　　老常說：“這就是去年春天村里栽植的八十畝新棗林，全憑二級抽水及時澆上黃河水才保證了成活率，今年就有了收成。”

　　面對眼前綠里透紅的幼棗林，我不禁想起“桃三杏四梨五年，棗樹當(dāng)年能見錢”的農(nóng)諺來。依托黨的好政策，黃河晉陜峽谷實現(xiàn)大開發(fā)，在陡崖峭壁、怪石嶙峋的古河道里，有著“一號公路”之稱的陜西沿黃公路建成通車。其工程之艱、筑路之難，勝似巴路蜀道。這條公路縱穿三秦大地南北棗鄉(xiāng)，橫貫晉陜兩省東西橋梁，山南海北走天下，四通八達迎商客。為喜迎盛舉，村民們專門在村口精雕了一座大理石牌樓。

　　如今，濤濤黃河聲、艷艷紅棗林、闊闊瀝青路、雄雄石彩門四位一體，描繪出絢麗多彩的新時代畫卷，譜寫出棗農(nóng)美好生活的憧憬。

　　(作者單位：佳縣人民政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