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世紀在世界東方,最激動人心與震撼人心的,莫過于中華民族從東亞病夫到東方巨龍、從百年沉淪到百年復(fù)興這一歷史命運的大落大起。與《苦難輝煌》一書的相遇,給陳若星老師帶來了萬千感慨——
1994年,時為解放軍政治學院(中國國防大學的前身之一)圖書館工作人員的金一南,接到了一個司空見慣的任務(wù):一家出版社找到他,邀請他參與一部叢書的撰寫,負責紅軍長征部分,拼夠資料就行,不超過20萬字,3個月交稿。
對于一位在大學工作的人來說,這是經(jīng)常會遇到的事情。如果對自己要求不高的話,完成起來也不是很難。有許多現(xiàn)成的研究成果和資料擺在那里,拿來用上就是了。而且是合作出書,選題也不是新的選題。在這種情況下,許多沒有走腦走心的作品,就被那些未曾走腦走心的人,制造了出來。
當時的金一南,從1987年開始就在圖書館工作。平日里,他如饑似渴地閱讀,埋頭自學軍事理論知識。長年在圖書館里默默地坐著冷板櫈的金一南,內(nèi)心里始終信奉著兩句話。第一句是“做難事必有所得”。自己大半輩子的經(jīng)歷就是做難事,迎接各種挑戰(zhàn)。年輕人不要有太強的趨利避害的想法,要主動做難事,敢于吃虧,敢于被埋沒。這個時代充滿了機會,但機會來臨時,還是要看自己的積累夠不夠深厚;第二句話是“越是喧鬧,越是孤獨;越是寂寞,越是豐富”。金一南說這是自己的座右銘。當周圍熙熙攘攘、自己不得不隨波逐流時,內(nèi)心其實非常孤獨,不知該何去何從。當離開喧鬧的世界、自己獨處時,才可以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,這時候內(nèi)心才最充實。
當時的金一南,已經(jīng)做了上百萬字的黨史、軍史筆記,但還從來沒有出過書,他想借此練練筆,就一口應(yīng)了下來。
在金一南的心里,這段可歌可泣的歷史歲月,仿若一座積蓄經(jīng)年,已經(jīng)累積了無數(shù)能量的火山。這次的寫作,使得這座蓄勢待發(fā)的火山,終于找到了噴薄萬丈的出口。因而,金一南一提起筆來,便一發(fā)而不可收,長期積累的感受噴涌而出。
金一南
“ 要求不超過20萬字,可我已經(jīng)寫了10萬字,紅軍在江西還沒出發(fā),這不是小學作文說的‘跑題了’嘛!” 3個月期限將至,金一南拿著稿子老老實實跟出版社交底:“對不住,寫跑題了,你們還是另外找人寫吧。”沒想到的是,出版社編輯看完稿子激動地說:“太好了!長征我們找別人寫,你就照你的這個思路寫下去!”
為了寫作這部書,金一南查閱了無數(shù)中國和日本的公開資料,甚至還翻閱了蘇聯(lián)解體后的絕密檔案,尋訪大量的史料,從宏觀的角度回顧那段歷史。金一南從前人留下的資料中,了解他們是怎么樣遇到挫折、碰見苦難,又是如何走向輝煌的。看完所有史料,仿佛所有的事件,都如電影一般,重現(xiàn)在他的眼前。金一南知道,越是接近真實歷史,越能從中吸取營養(yǎng)。只有這樣,才會對現(xiàn)代的青年有所觸動。金一南說:時代雖然過去了,但是精神不能丟,有些成功不能復(fù)制,但民族精神卻是我們前進的指明燈。一個人的精神足夠強大,將預(yù)示著你能走多遠。
金一南的這部書50萬字,寫了15年。
這部書,是一部煌煌巨著。她用恢弘磅礴、壯懷激烈的語言,講述了那個熱血賁張的時代里,如何進行狂飆突進,一個民族如何進行精神崛起的過程;在那樣一個缺衣少食的艱苦歲月里,我們的先輩們又是如何樹立救國救民的思想,又是如何突破物資的局限,敢打敢拼,決不投降的?我們的先輩們又是如何在不顧自己的生死存亡,用智慧和信仰力挽狂瀾,從苦難走向輝煌?
十來年前,大約是2010年左右,我在文化藝術(shù)報社擔任總編輯。寫作名篇《送你一個長安》的薛保勤先生在陜西省委宣傳部主管意識形態(tài)方面的工作,后來又擔任陜西省新聞出版局局長,是我們導(dǎo)向與業(yè)務(wù)方面的領(lǐng)導(dǎo),我與報社同仁便時而去向他匯報工作。記得每次匯報完成后,如果還有一點點余暇,會聽薛先生讀一段他剛剛創(chuàng)作完成、仿佛新鮮出爐面包般散發(fā)著迷人香氣的詩作;有時,會聽薛先生談一些圖書出版界的新動態(tài)。印象最為深刻的是,薛先生曾經(jīng)多次,至少有兩次,向我推薦了金一南將軍的著作《苦難輝煌》。
薛先生的話,我聽到了心里。但那段時間,正是我人生旅程中最為艱難的一段時光,心力交瘁,焦頭爛額,用如今人們經(jīng)常使用的一個詞匯來詮釋,正是人生的“至暗時刻”。于是,我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,從書店里,把金一南將軍的《苦難輝煌》請回到家中的書架上;還有他之后出版的《浴血榮光》《魂兮歸來》《心勝》,也都與《苦難輝煌》并列,在我家中的神圣之地——書柜里,沉靜地散發(fā)著幽遠深邃的氣息;而我,也經(jīng)常把期待閱讀的目光,從那排閃爍著幽幽光澤的書脊之上滑過。我在等待著能夠安靜地、全身心沉浸地翻開《苦難輝煌》的那一刻。
2016年,我正式從報人崗位上退休。正在那時,“八一”建軍節(jié)來臨,西安市蓮湖區(qū)北院門街道辦事處學習巷社區(qū)的白秀蘭大姐,請我去她們古色古香,滿街盛開著花朵的社區(qū),為居民和轄區(qū)單位講講與軍史有關(guān)的故事。白大姐的社區(qū),下轄單位藏龍臥虎,還有一家軍隊離退休干部休養(yǎng)所,班門弄斧,可不敢怠慢。
是時候讀一讀《苦難輝煌》了。誰知道這一讀便一發(fā)而不可收,一而再,再而三,接連讀了三遍。每讀一遍,都會淚流滿面。
感動了我的,不止是作者金一南將軍在展現(xiàn)那段歷史時,所運用的全新的視角,未曾為人所知的史料,一波三折的講述,以及清新明快的語言;還有,我在書頁中看到了家族中一位爺爺?shù)拿趾凸适隆?/p>
我便如此始料未及、突如其來的,與自己的長輩,在金一南將軍的著作中,不期而遇;或者,更準確地說,尋覓到了先輩的足跡。
由小到大,我的低調(diào)內(nèi)斂、樸實無華,一輩子保留著農(nóng)家子弟本色的父親,對于此事,從來只字不提;就像當年他在咸陽國棉一廠細紗車間采訪趙夢桃事跡時,曾在廠區(qū)附近的池塘里,救起過一個落水孩子的事情,從來也都是只字不提一樣。我知道,父親是希望他的孩子,永遠不要背上長輩的包袱,永遠保持著一顆上進進取、自強不息的心靈。
歷史有著它自己的記憶,時間有著它自己的安排。我曾在故鄉(xiāng)鄉(xiāng)野間,搜尋著爺爺沉落在時光深處的傳說,也曾在歲月流逝的長河中,打撈著先輩們艱辛前行的精神遺存,正在此時,《苦難輝煌》與我邂逅相遇。感謝金一南將軍!
編輯: 郭長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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